两人离开诊室走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
健次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语气也活泼了些:“你看我就说你太紧张了真的没事。
” 可陈希然仍旧眉头微蹙再三叮嘱: “虽然医生说骨头没事但淤血散掉也需要时间。
最近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再练习那些高难度的大动作了好吗?” 健次看着她写满担忧的认真脸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我们好像……并不算真正认识。
” 陈希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他听不懂的复杂情绪:“我只是希望……你未来要走的弯路能少一些。
” 就在健次心中那颗关于她身份的“疑惑种子”再次浮起正准备开口追问时对面清创室门口传来的一阵激烈争吵声打断了他。
陈希然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只见年轻的父亲一脸疲惫和无奈地坐在长椅上声音里带着懊恼: “我都说了我就是去给她买根冰糖葫芦一转眼的功夫!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自己跑到那边工地去!” 母亲的情绪显然已经崩溃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声音哽咽却尖锐: “没想到没想到!你永远都是没想到!那是石灰啊!万一以后腿上留下大片疤你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办?!她这辈子都可能被毁了!” “是刚才那个小女孩……”健次忽然低声说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
陈希然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清创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可以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围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的正是小时候的自己。
虽然注射了麻药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能清晰地听到父母的每一句争吵。
整个左腿直至大腿根部都布满了骇人的红色伤口医生正小心地涂抹药膏连右腿也有多处需要清创的地方。
父母见状立刻焦急地围上前查看。
主治医生皱着眉严厉制止:“别吵了!这里是医院!孩子都听着呢!” 父亲顿时噤声连连点头道歉:“对不起医生我们注意。
” 母亲此刻已顾不上争吵全部心思都系在孩子身上心疼地跟着护士一起将病床推向另一条走廊深处的病房。
父亲留下来和医生又低声交谈了几句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
交代完毕后他转过身正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满身还沾着石灰污渍的健次。
他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刚才那些老人家口中奋不顾身跳下去救他女儿的恩人。
年轻的父亲激动地走上前声音带着哽咽:“是你救了我的孩子?真的太感谢你了…医生说再晚一分钟石灰浸入呼吸道后果都不敢想象……” 他说着情绪激动之下竟有要当场跪下的趋势。
健次吓了一跳连忙伸手牢牢扶住他的胳膊:“别这样叔叔!孩子没事就好。
” 陈希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父亲。
她记忆里的父亲在离婚后变得疏离而冷漠偶尔难得的家庭聚餐他也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角落所有家庭的重担和温情都压在了母亲一人身上。
此刻这个会因后怕而情绪失控、会因感激而险些下跪的男人陌生得让她恍惚。
父亲的目光这时也落在了旁边的陈希然身上虽然素未谋面却莫名感到一丝说不清的亲切。
陈希然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冷硬:“孩子受了伤现在最需要的是父亲好好承担责任照顾她和妻子而不是为自己的疏忽找理由。
” 这番近乎训斥的话让一旁的健次都感到些许意外。
父亲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说得一愣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是…你说得对。
我会好好照顾她们娘俩的。
” 陈希然不再多言猛地转身就走。
她循着母亲刚才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去一个强烈的念头驱使着她。
她想去告诉母亲如果将来真的走到离婚那一步千万不要再选择抚养她了。
她不想成为拖累母亲一生的负担。
健次见状立刻跟上了她的脚步。
陈希然在病房区的走廊里急切地寻找着门牌上的名字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写着“陈希然”三个字的病房。
里面隐约传出了小女孩压抑的哭声和母亲温柔的安抚声。
就在她想要靠近的瞬间那股熟悉的、强烈的抽离感再次凶猛地袭来!比中午在公园时更加剧烈! 她强忍着眩晕和恶心越是靠近那间病房身体的排斥反应就越是严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粗暴地将她推开。
“一个时空里不能存在两个‘我’吗?”她绝望地想。
“你怎么了?”健次担忧地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感觉到她手臂冰凉且瞬间被冷汗浸透“你脸色好白!我带你下楼去看医生!” 陈希然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想起了他随身携包的笔记本的习惯:“你的笔记本!借我用一下!” 健次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从背包侧袋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和笔递给她。
陈希然接过笔迫切地想写下一些警示给母亲。
但每当她试图写下涉及未来或真相的字句时笔尖就像被无形的手握住无法在纸面上留下任何痕迹周围的空气也仿佛骤然凝固。
试了几次纸上依旧一片空白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她。
她看着身旁的一切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担忧的健次最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在纸上郑重地写下一句最简单却也最真挚的话语:【好好生活注意休息。
】 她把撕下的纸条递给健次眼眶微红:“拜托你…把这个交给病房里的那位母亲好吗?” 健次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虽然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行为但还是点了点头接过纸条走向那间病房。
他的目光在门牌上的“陈希然”三个字短暂停留了一下并未多想轻轻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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