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砚的指尖落在那张泛黄的毕业照上时窗外的雨刚好停了。
照片被扫描成高清图片嵌在秦峰的调查清单里。
背景是某二本院校的教学楼墙皮有些剥落横幅上“毕业快乐”四个字的金色颜料已经氧化发黑。
前排正中间苏晚穿着不合身的学士服领口歪着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个相框——秦峰标注过里面是她的毕业设计“破岩”的缩略图。
她的笑容很淡嘴角抿着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星星。
“这是她们全系的毕业照”秦峰在一旁解释“苏晚是唯一获得市级设计奖项的学生但毕业典礼上院长只表彰了985院校的交换生。
”他指着照片右侧林薇薇站在一群打扮光鲜的同学中间学士服熨得笔挺手里举着“优秀毕业生”的证书笑得花枝招展。
陆时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同样的年纪同样的专业一个像急于绽放的玫瑰一个像默默扎根的兰草。
他放大照片看清了苏晚学士服袖口的污渍——是颜料和她设计稿上用的咖啡渣颜料颜色一致。
秦峰说那天苏晚刚从布料市场赶回来为了省钱她的毕业设计材料都是捡来的边角料早上不小心打翻了自制的颜料盘。
“她的毕业设计展在教学楼地下室”秦峰补充道“因为‘不够档次’没资格进主展厅。
但有位法国设计师偶然路过想把她的作品带去巴黎参展被系主任以‘二本学生拿不出手’为由拒绝了。
” 陆时砚的指尖在“二本学生”四个字上停顿指腹摩挲着屏幕上苏晚倔强的侧脸。
他想起自己刚接管陆氏时那些董事会的元老也是这样看他的——“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懂什么商业”。
照片左下角有行小字:“2022届服装设计系毕业留影”。
距今刚好三年。
三年足够让林薇薇靠着抄袭和富二代男友的资源混进“新锐设计师”的行列;也足够让苏晚从一个眼里有光的毕业生变成需要躲在医院走廊画设计稿的行政小妹。
“查一下这位法国设计师。
”陆时砚突然说。
秦峰愣了一下:“已经查了是皮埃尔·杜邦现在是巴黎时装周的评委。
他的助理说当年他确实对一件‘用废品做的装置艺术’印象很深可惜没留下联系方式。
” 陆时砚没说话将照片设为屏保。
黑色的背景上苏晚的笑脸显得格外清晰。
他想起自己的毕业照在剑桥大学的草坪上西装革履身边围满了政商界名流的子女却没一张照片能像这张一样让他感受到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陆总赵氏集团刚刚发布了林薇薇的新系列宣传视频”秦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后皱眉“她在采访里说自己的设计灵感来自‘家族传承的传统纹样’还展示了外婆的旧旗袍——那件旗袍的盘扣和苏晚高中速写本里画的一模一样。
” 陆时砚点开视频。
林薇薇穿着高定礼服站在装修奢华的展厅里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一直觉得设计要靠天赋更要靠出身。
有些人天生就没那个命再努力也没用。
” 镜头扫过她身后的展品那件所谓“家族传承”的旗袍盘扣歪歪扭扭纹样的走向和苏晚高中速写本里的标注完全相反——又是抄错了的证据。
陆时砚关掉视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联系皮埃尔·杜邦的助理就说我有件‘破岩’系列的作品想请他看看。
” 秦峰眼睛一亮:“您是想……” “让该发光的发光。
”陆时砚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张毕业照上苏晚攥着相框的手指关节泛白像在死死抓住什么。
他突然想知道这个在二本院校的地下室里坚持展示自己作品的女孩看到巴黎时装周的聚光灯时眼睛会不会更亮。
医院的病房里苏晚刚给母亲擦完身手机就弹出了林薇薇的采访推送。
她盯着屏幕里那件熟悉的旗袍指尖冰凉——那是她外婆的遗物高三那年借给林薇薇“参考”再也没拿回来。
“晚晚别看了。
”母亲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咱们比不过人家认命吧。
” 苏晚关掉手机蹲下身从床底拖出一个纸箱。
里面是她的大学笔记和设计稿最上面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奖状——市级设计大赛金奖边缘被水浸湿过字迹模糊。
她拿起奖状对着窗外的月光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照片里那个攥着相框的女孩好像在对她说:别认。
顶层办公室里陆时砚将苏晚的毕业照打印出来放进水晶相框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和他剑桥的毕业证书并排。
雨后天晴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张照片上投下重叠的光斑。
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因为一个女孩的才华悄然交汇。
他知道这张二本院校的毕业照很快会比任何名校证书都更有分量。
因为真正的光芒从不在乎出身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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