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一片混沌和剧痛中艰难地浮起如同溺水者冲破冰冷的水面。
林森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
眼前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伺服器能源切断后电容残留的极微弱放电声如同垂死生物的哀鸣在空旷的空间里滋滋作响。
他躺在那座圆形平台上四周的能量屏障已经消失但平台本身似乎也失去了大部分动力只有边缘几条应急灯带发出幽弱的红光勉强勾勒出平台的轮廓和下方无尽的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某种金属烧熔的刺鼻气味。
“星火之钥”……他下意识地摸向控制接口那里空空如也。
钥匙不见了。
是在最后的能量冲击中脱落掉进了下方的深渊?还是被水淼回收了? 杨博士的数据芯片……还好依旧紧紧攥在手心。
水淼最后的话语和那幅短暂浮现的残局影像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锚点是坐标也是钥匙……答案就在……” 就在那盘棋里!毫无疑问!水清源留下的最终答案能对抗甚至瓦解水淼极端化“镜像计划”的关键就隐藏在那盘刻在废弃观测站墙上的围棋残局之中! 他必须回去!回到那个河中央的观测站! 但首先他得离开这个已经瘫痪的伺服器阵列。
失去了主能源和照明这里的生命维持系统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挣扎着站起身依靠着边缘微弱的红光摸索着向来时的网格走道挪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
走道在黑暗中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两侧是死寂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的伺服器机柜曾经的“星河”如今已是一片冰冷的钢铁坟墓。
水淼究竟去了哪里?她亲手毁掉了自己计划的心脏是彻底的疯狂还是如她所说找到了“更广阔”的出路?那个存在于她意识中、超越实体的“镜像”…… 沿着漫长的走道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来时的那个维护通道入口。
格栅还开着他沿着竖井的梯子向下爬回到了冰冷的冷却液管道。
管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爬行的声音。
杨博士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些挣扎的痕迹和一小滩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林森沉默地看了一眼继续向前。
爬出管道回到那个冷却液泵站。
铁门已经被暴力破坏扭曲地敞开着那台“清道夫”也不见了踪影可能去执行其他的“净化”任务了。
整个设施内部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前的警报声、战斗声都消失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不明原因的沉闷撞击声显示着混乱并未结束只是进入了不同的阶段。
他必须利用这混乱。
按照记忆中的结构图他寻找着通往地面或靠近沼泽区域的路径。
设施内部的部分照明已经恢复显然是启用了备用能源但光线昏暗且不稳定通道里随处可见战斗的痕迹——弹孔、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甚至还有“清道夫”的残骸。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偶尔出现的巡逻队(他们似乎也在重新部署和集结通讯混乱)以及那些漫无目的游荡、似乎因系统紊乱而行为异常的“清道夫”。
有几次他不得不躲进空的房间或通风管道屏息凝神等待危险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尝试用手环联系Z但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一次性的信号发射器也毫无反应。
Z是生是死她的组织是否还在行动都成了未知数。
他现在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历经数次险象环生他终于找到了一条通往设施外围的货运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此时因为能源问题处于半开启状态。
他侧身挤了出去。
外面是“彼岸”设施边缘的装卸区同样一片狼藉被摧毁的车辆和设备冒着青烟。
天色已然大亮但铅灰色的乌云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沼泽特有的湿冷空气涌入肺中带着硝烟和腐烂的气息。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那个河中央的观测站在上游。
他不敢走开阔地只能沿着沼泽边缘借助芦苇丛和扭曲树木的掩护向上游跋涉。
身体的状态极差饥饿、干渴、疲惫和伤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但他不敢停下脑海中那盘残局如同灯塔指引着他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那条湍急的河流以及远处河中心那片熟悉的浅滩和半掩的洞口。
他找到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段脱下破烂的外衣深吸一口气再次跃入冰冷的河水奋力向对岸的观测站游去。
当他再次爬上观测站那潮湿的洞口瘫倒在地时几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河水从发梢滴落混着污泥和血渍。
休息了片刻他挣扎着爬起身走进洞内。
里面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火塘的灰烬还在墙上水清源的刻痕在从洞口透进的微光下显得更加沧桑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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