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八月廿十。
新政诏令颁布两月有余江南的秋意已悄然浸透杭州城。
整个江南地区正因这场席卷而来的变革陷入了大范围的动荡与不安之中。
钱谦益等一众士绅被缉捕下狱的消息并没有压下江南汹汹的局势。
反而是使得江南一众的士绅抵抗越发的剧烈。
不少的官员上书痛斥着锦衣卫的恶行。
两月之间江南各府县的士子学生纷纷联名上书。
他们聚集在府学明伦堂前或肃立在官衙照壁之下慷慨陈词痛斥科举新政背弃圣人教诲。
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泪洒衣襟声声都在恳请朝廷收回成命。
锦衣卫的横行靖南军的强硬都在其悠悠之口之中不断的被扭曲。
地方的官吏在明面之上确实没有抵抗新政但是却暗中消极怠政使得新政的推行举步维艰。
士绅免税的特权被废除那些原先通过投献诡寄得以规避重税的百姓们人心惶惶。
如今这条路被断绝虽说明朝正税不高但若算上历年加派的苛捐杂税失去庇护的百姓难免忧心忡忡。
尽管朝廷明令废除一切杂税可这些冠冕堂皇的承诺在百姓听来终究缺乏分量。
市井巷陌间谣言如野草般滋生蔓延更是让这样的情绪不断的生长在有心人暗中挑拨之下越发的难以控制。
各府县几乎都爆发了大小冲突前去丈量田亩的官吏与地方的乡民之间纠缠不清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有官吏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有乡民在混乱中受伤。
最严重时甚至闹出了人命。
官府缉捕闹事者后往往引发更大规模的聚集。
百姓扶老携幼跪在府衙前鸣冤也有人手持农具与官差对峙。
地方官吏表面上恭顺接旨暗地里却以拖延应对。
该清丈的田亩迟迟不动该核实的户籍一拖再拖。
都在言说着推行新政其中的困难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地方的乡民抗法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被打伤的官吏们上书辞官请求归乡声称再在位上恐家门不宁。
原本要推行的新政就这样在文牍往来中渐渐停滞在无声的抵制中寸步难行。
官府与百姓之间的矛盾甚至已经快要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秋雨依旧绵绵不绝整个江南仿佛被罩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中。
那些在暗处涌动的不安正在不断的汇聚成越发汹涌的洪流。
此刻的杭州城内街巷空无一人坊市寂静无声。
虽然已近辰时但是整座城池却仍然处于异样的沉寂之中。
四处城门紧闭每处要道都站满了手持长枪的靖南军士兵。
就在昨夜子时靖南军平南镇两营兵马突然入城以迅雷之势接管了所有衙门封锁了各处坊市。
此刻的杭州城不闻往日的人声鼎沸喧哗熙攘唯剩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军士巡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绵绵秋雨无声浸润着青石板街巷在杭州城锦衣卫千户所的衙门前积起一洼洼浅水。
明镜般的浅水倒映着森严的门楼也映出一名名按刀着甲的锦衣卫缇骑。
锦衣卫千户所正院一众身着赤色戎装外罩鱼鳞罩甲按着雁翎刀的锦衣卫缇骑静静的伫立在院落的四处。
绵绵的细雨顺着黑漆的笠盔顺着盔檐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洇开深色水痕。
虽是人影幢幢整个院落却静得能听见雨丝敲打笠盔的细响。
正厅方向传来靴底踏过地砖的声响。
百余名缇骑齐刷刷抬头无数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刺向那扇紧闭的檀木厅门。
“吱呀——” 沉重的厅门自内缓缓开启十余名身着银白锦绣袍、外罩鱼鳞细甲的身影鱼贯而出。
这些百户官分列阶前手按刀柄肃然而立银白锦袍在阴翳天光下泛着冷冽寒芒。
紧接着四名身着朱红织金袍、顶盔贯甲的千户迈过门槛按刀分侍厅门两侧。
他们铁盔上的红缨被秋风拂动红缨笠盔之下遮掩下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院中众人压下了所有的声响。
迎着众人的目光赵怀良的魁梧的身形缓缓踏出了正厅。
织金的麒麟服在昏暗天光下流转着暗哑的金芒。
赵怀良右手挎在腰间的玉带之上左手轻按着腰间雁翎刀的刀柄如山岳般屹立在厅门前将门后的世界彻底隔绝。
秋风渐浓卷起了千户所内竖立的旌旗猎猎的响动声在沉寂的锦衣卫千户所衙署之中显得是那般的清晰。
赵怀良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只是将目光投往院落的最后方那道紧闭的千户所的大门。
秋雨淅淅绵延沥沥。
天光昏暗阴云密布 时间在雨滴敲击盔甲的声响中缓慢流逝。
直到刻漏房代表着辰时已至的钟声响起之时。
那道一直以来紧闭着千户所大门随着无数战马的嘶鸣之声骤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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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风起明末第五百二十九章 新政案来源 http://www.handaotuozh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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