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金花的葬礼办得简单而肃穆。
张大奎尽管心中千疮百孔但还是以丈夫的身份为她置办了一口薄棺选了一处僻静的山坡将她安葬。
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过多的吊唁只有几个平日相熟的邻居前来帮衬看向张大奎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与叹息。
入土那日天空飘着蒙蒙细雨仿佛也在为这早逝的生命哀悼。
张大奎站在新垒的坟茔前久久不语。
他没有立碑只是在坟前插了一根柳枝。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脑海中闪过与苗金花初婚时的甜蜜片段闪过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最终却定格在芦苇荡中她那惊恐扭曲的脸和潭水边那具冰冷的躯体。
恨吗?自然是恨的。
怨吗?也是怨的。
但人死如灯灭所有的爱恨情仇似乎也都随着这一抔黄土被深深掩埋。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疲惫。
生活似乎重归平静却又再也回不到从前。
张大奎的木匠铺子依旧开着但他的话比以前更少了常常对着一块木料发呆就是一整天。
他的笑容也少了那双原本敦厚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阴郁。
黄十三依旧住在后院的柴房里。
张大奎每日送饭送水从未间断。
这一人一妖在这座经历了背叛与死亡的空荡院落里相依为命。
黄十三失去了法力与普通黄鼠狼无异但它灵智未失常常安静地趴在柴堆上看着张大奎忙碌或者发呆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感激与愧疚交织的复杂神色。
它知道恩公的痛苦很大程度上源于它那失败的讨封。
时光流逝转眼便是一年。
又是一个寂静的深夜。
窗外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白。
张大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镇外那片芦苇荡边。
月色下的芦苇荡显得格外幽深诡秘白茫茫的芦花在风中摇曳如同招魂的幡旗。
潭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浑身湿漉漉的水珠不断从她的头发、衣角滴落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正是苗金花!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乌紫一双杏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怨和痛苦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大奎……大奎……”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带着水汽的阴冷传入张大奎的耳中。
张大奎心中一震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奎……是我对不起你……”苗金花泪流满面声音凄楚“我不该鬼迷心窍与那刘武做出苟且之事……辜负了你的情深义重……如今我在阴司受苦日日受那冰寒刺骨、水鬼缠身之苦悔不当初啊……” 张大奎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恨意又有怜悯。
“可是……大奎有一事你不知……”苗金花的身影似乎晃动了一下语气变得急促而充满怨毒“那日我跌入潭中本不至死!我……我是会些水性的!是那黄鼠狼!是那只黄鼠狼!它恨我二人害它修行失败怀恨在心暗中施了妖法在水下拉扯我的脚踝将我拖向深水!它是来报仇的!是它害死了我啊!” 这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张大奎的心房!他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却见苗金花的身影在月色下逐渐变得透明、模糊最终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在凄冷的夜风中。
“金花!” 张大奎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梦中苗金花那哀怨的眼神和凄厉的控诉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窗外天光微熹。
他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回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是单纯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金花的魂魄真的前来托梦诉说冤情? 黄十三?它当时确实在场。
但它法力尽失如何能暗中施法?可金花在梦中的控诉是如此的真切那怨毒和不甘不似作伪。
心中疑窦丛生他再也无法安睡。
天色大亮后他草草洗漱便来到了后院的柴房。
黄十三正蹲在门口仰头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阳眼神中带着修行者特有的宁静与思索。
见张大奎进来它转过头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咕噜声算是打招呼。
张大奎在它面前蹲下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它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十三我昨夜……梦到金花了。
” 黄十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张大奎紧紧盯着它的眼睛继续说道:“她在梦中对我说……那日她落水本不会死。
是你在水下用……用法力拉扯她的脚踝将她拖入深水……此事是真是假?” 柴房里一片死寂。
只有清晨的微风吹动院中树叶的沙沙声。
黄十三低下了头避开了张大奎的目光。
它那毛茸茸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呜咽般的声响。
过了许久许久它才重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愧疚、悔恨和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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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中国古代奇闻录第7章 梦魇诉隐情因果自轮回来源 http://www.handaotuozh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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