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传讯的僧侣在集禅大师耳边低语几句这位面容枯槁的高僧只是微微睁开眼睑。
手中那串浸润了岁月光泽的佛珠依旧不疾不徐地转动着。
他目光在徐浪身上轻轻一落嘴唇微动便又阖上双目继续那未尽的佛意宣讲。
僧侣恭敬地走到徐浪身旁合十躬身:“施主请随我来。
集禅师傅吩咐请施主先在偏房等候。
” “有劳大师。
”徐浪颔首随僧侣步入一片幽静的竹林。
竹林深处一间草庐悄然隐现。
草庐外竟盛放着大片色泽艳丽的茶花全然不顾季节的错乱。
徐浪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旋即释然——集禅大师以佛意入道兼擅植栽此等奇景不足为怪。
等待良久集禅大师才缓步而来。
他挥手屏退侍立诵经的僧侣自顾自在花圃间流连对石桌上那叠誊抄的《多罗经》草稿视若无睹一言不发。
这无声的静默并未让徐浪局促。
他指尖轻抚温润的青瓷杯沿目光沉静地追随着大师忙碌的身影脸上不见焦躁唯有耐心。
集禅大师旁若无人地为茶花浇水又入草庐生火暖茶。
待茶香袅袅他才步出草庐在石凳上落座。
“施主这便是密乘的多罗经?”大师目光终于落在那叠草稿上声音平淡无波。
“正是集禅大师。
”徐浪恭敬回应。
“施主请将经书带回吧。
” “为何?”徐浪微愕。
这位圆寂前犹捧佛经的高僧竟对密宗宝典毫无兴趣? “世俗民族之见或已淡薄然空门之内门户之见犹存。
” 集禅大师眼睑微垂似在凝视杯中浮沉的茶叶“禅宗佛意浩渺如海穷尽几世光阴亦难参透其万一。
这《多罗经》乃密宗真意与我中土禅法终究有截断之处。
” 徐浪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从背包中取出另一叠誊抄稿置于桌上: “大师晚辈并非请大师参研佛经。
实因租下的办公楼曾有人亡故又有江湖术士妄言怨气盘踞。
晚辈别无他法恳请大师慈悲为怀仗义出手做一场清净法事。
” “施主当真以为这朗朗乾坤之下真有魑魅魍魉作祟?” 集禅大师抬眼那目光仿佛已洞穿世间万象。
“信则有不信则无。
”徐浪语气平静。
集禅大师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两叠草稿:“经书留下。
法事三日后进行。
” 语毕便如入定般静坐不再言语。
徐浪起身深施一礼悄然离去。
他身影刚消失在竹林小径集禅大师便睁开眼目光复杂地落在那两叠《多罗经》上。
许久一声悠长叹息散入风中:“大道殊同何来两家之说?世人蒙昧以无道为有道痴妄如云烟……相逢即缘亦是业障。
不如借此斩断邪丝证悟真如。
” 大师拾起草稿步入草庐。
火光跃动他将那完整的《多罗经》投入火炕。
炽焰升腾吞噬着墨迹。
大师盘膝而坐捻动佛珠低诵:“阿弥陀佛。
”业障仿佛随火光一同化去。
离开松竹寺徐浪并未即刻返程。
他驱车驶向一条陌生的公路目标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县城——那里有个正饿着肚子、与世隔绝的书呆子在等他。
依循模糊的记忆几经打听徐浪终于找到一条潮湿破败的巷弄。
两旁是低矮的瓦房墙皮剥落不少已显倾颓之态。
他停好车循着斑驳的门牌号终于停在一扇敞着木门、只挂着块旧挡板的瓦房前。
“有人吗?”徐浪扬声道。
屋内响起一阵噼啪的下楼声。
一个穿着旧衬衫、顶着寸头的青年出现在门口眼中满是陌生与戒备: “你找谁?” 看着那熟悉的、浸透着书卷气的脸庞徐浪心底泛起暖意但面上不显分毫——此刻他们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见对方警惕更深徐浪暗自好笑: 这破屋徒四壁贼来了都得含泪走。
嘴上却故作疑惑:“你是侯小姐?呃……侯晓杰?” 话一出口徐浪便知要糟。
上辈子叫顺嘴的调侃这辈子初次见面就秃噜出来了! 果然侯晓杰脸色瞬间阴沉:“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他冷冷剜了徐浪一眼粗暴地拉开挡板扶手:“进来。
” 说完自顾自转身回屋。
徐浪无奈地关好挡板。
这倔驴的逆鳞就是“侯小姐”仨字谁提跟谁急哪怕被打成猪头也在所不惜。
上辈子徐浪没少替他收拾烂摊子。
“不问我找你什么事?”见侯晓杰闷头坐着徐浪奇道。
“能有什么事?”侯晓杰丢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借钱?还是看上这屋里的破铜烂铁?放心贼都不惦记这地儿!” 环顾这家徒四壁的窘境徐浪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眼看对方不耐烦他赶紧抛出橄榄枝:“出去吃顿饭?我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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